化土为“玉”的越窑青瓷

2016-09-20 15:00:37   来源：工人日报 2016年09月20日

  

施珍在制作瓷器胚胎 

幽静的室内，只有拉胚机发出微弱的嗡嗡声。施珍坐在机器前，双眼凝视着手中的黄泥，双手如母亲般温柔。在一圈一圈地旋转中，这坨黄泥逐渐升高、降低，最终在施珍的手里变为一只斗笠杯的形状。之后，它还将经历烈火的淬炼，最终成为一件青瓷作品。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这是唐代诗人陆龟蒙对越窑瓷的曼妙描绘。始于汉，盛于唐，烧制史达千年之久，有着“母亲瓷”之称的越窑青瓷原本早已随着岁月轮回渐渐沉寂。而今，这一窑熄灭多年的火，在宁波市工艺美术大师、越窑青瓷技艺传承人施珍手中被重新燃起，化土为玉。
不疯魔不成活
“烧了1000年，停了1000年。”这就是施珍来到上林湖畔之前，越窑全部的故事。
眼前的施珍一派江南女子的温和。说话轻轻柔柔，不紧不慢。不经意间看她谈起越窑青瓷时眼中闪烁的光亮，听她诉说着对青瓷的热爱。
施珍家学渊源，三爷爷施于人是中国现代著名陶艺教育理论家、景德镇陶瓷艺术学院创始人之一。小时候，每到放假，她就去上林湖畔的外婆家玩。湖边清凉的碎瓷片，是她孩童时代的玩具。外婆灶台间的青瓷碗，让她久久凝视。
对青瓷的爱，为施珍插上了梦想的翅膀。16岁时，施珍随三爷爷赴景德镇求学，考入景德镇陶瓷学院美术系陶瓷设计专业，1997年作为我国第一个陶瓷美术领域的交换生赴韩国首尔产业大学陶艺科进修。
“天下瓷器制作工艺大同小异，为何只有上林湖才能烧出最好的瓷器？关键在于这方水土。”施珍抱定想法，想要烧出原汁原味的青瓷，必须回到上林湖。
于是，湖边不知何时多了间简易的工棚，里面摆上了一些窑具、烧炉，周边的村民只看见一个小姑娘进进出出，每天带回来不同的泥巴。起初大家觉得很稀奇，但十天半个月也没看出啥动静，便慢慢失去了好奇心，留下寂静的上林湖和寂寞的烧窑活计。
“不管采土、淘洗、成形、修坯等10多道工序花了多少工夫，关上窑门的那一刻，一切从零开始。”施珍说道。
施珍告诉记者，她已记不清烧了多少窑了。然而付出总有回报，近些年，她屡屡斩获重量级大奖。浙江工艺美术精品博览会特等奖、浙江青瓷精品展金奖、中国工艺美术展铜奖……她的不少作品还被浙江省博物馆、台湾会馆等永久收藏。
复活古老的绝色
施珍的心里有一个梦想：复活那“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盛绿云”的秘色瓷。
“龙泉青瓷已经破解了冰裂纹的秘密，越窑青瓷为何不能破解秘色瓷的奥秘？”这个念头日夜盘桓在施珍心头。
“最大困难在于秘色瓷存世很少。”施珍说道，作为当时皇家贡品的秘色瓷诞生，是越窑青瓷在烧制中产生窑变现象，“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美学效果”。
施珍拿出了几片她的研究标本，这是对照陕西扶风法门寺地宫出土的唐代秘色瓷颜色，从上林湖边挑出来的一堆碎瓷片。施珍将研究标本与自己烧制的青瓷作品进行认真比对，用眼睛感悟釉色、胎质、装饰的相似与不同，然后再思考怎样改进工艺流程。
“主要是要搞清楚陶土配方、釉料和烧制火候三大问题，瓷器是一种火的艺术，烧制过程中任何一点细微的元素，都可能生成截然不同的色彩，只能不断试验。有时，一件作品要经过几十次甚至更多次的失败……”
“千峰翠色”是为秘色，几番困难重重后，施珍烧制出的作品已相当接近秘色了，累计百余种越窑青瓷精品从她手上复活。她创作的龙纹刻花瓶，在“非遗薪传——浙江青瓷精品展”中，成为浙江四大名窑中唯一获得金奖的越窑青瓷。
走在发展传承的路上
施珍艺术馆内，陈列着她多年来的心血凝结，足有上百种，件件灵动清澈，宛如霜花。
若让施珍挑选一件最珍爱的，她一定会指向《上林随想》。细瘦的瓶颈，圆鼓鼓的瓶身，釉色晶莹温润如玉，瓶底与瓶口呈现出靛青色，互相呼应，一如上林湖水与晴空。
“如果把其他作品比作记叙文，这个作品就是抒情散文，是我对上林湖的思念之情。”施珍说，这种思乡的情绪，在她心里酝酿已久，待她学有所成，回到家乡，在上林湖畔徘徊漫步时，艺术灵感瞬间迸发，这也是她创作的第一件艺术品。
醉心于创作之余，她还埋首学术，研究归纳出越窑青瓷的“三美”特征：材质釉色美、器形装饰美、工艺美术美。
除了坚守，还要传承。如今，施珍招收了4个徒弟，都是美术专业出身的大学生，她手把手地教他们制瓷，一如当年师傅教她。
   慈溪市第二实验小学是越窑青瓷的培育基地。在这里，施珍让孩子们体验拉坯，“说白了，就是玩泥巴。”施珍对记者说，陶瓷真是件神奇的东西，既可以是孩童无心的玩捏，也可以是穷尽一生的课题。
施珍告诉记者，她更想把青花瓷产业化。她的创作开发团队，已招集了五六个老员工，开始承接一些小礼品制作。他们每个月要烧2～3窑，但相较于源源不断的订单，人员仍然不足，规模仍是“小作坊”。
就业创业小贴士
青瓷制作工艺复杂，需要经过采土、淘洗、成形、修坯等10多道工序，学艺者需具备一定的艺术鉴赏力和造型能力。目前除了用于工艺品收藏和装饰摆件，青瓷也开始尝试与日常生活相结合制作器皿。